10月21日,谭德林等几位职工代表再次来到深圳西乡街道办,就工厂拖欠工人工资问题寻求政府帮助。他们是17日宣布停止经营的百灵达公司深圳工厂的工人。
位列经济发展排头兵的广东,在经历了持续的经济繁荣之后,最近的两周里有多家企业宣布倒闭或被查封,大量工人突然失业。
“企业倒闭潮将衍生出众多问题,政府部门需要谨慎对待。”长期关注劳资问题的广东国晖律师事务所彭旦平律师认为,在经济形势趋紧的情况下,企业倒闭将由个案转向爆发期,政府应加以重视,甚至出台紧急预案。
难以承受“共振”冲击
10月15日,全球最大玩具代工商之一的合俊集团在广东东莞樟木头的两家工厂宣布倒闭。据了解,合俊这两家工厂的员工总数约6500人。而一夜之间,这6000多人就失业了。来自东莞樟木头政府有关方面的消息说,在倒闭前,合俊集团采取了多种方案缓解危机,如关闭较小工厂、放低扩张速度等,但在订单剧减等多种不利因素之下,最终未能成功“上岸”。
当地一位政府部门人士对今后的形势抱悲观态度,表示像合俊这样的大企业也出现倒闭,相较实力小得多的中小企业,日子更加难过。
事实上,受今年年初银根缩紧的影响,在“制造之都”东莞,众多中小企业关门歇业,更多的也是在苦挨时日。来自非政府组织的行业协会表示,“东莞大大小小的企业已经倒闭了两万家”。
更让人担心的是,在中小企业倒下之后,大型企业也进入倒闭爆发期。合俊宣布倒闭两天之后的17日,百灵达公司深圳工厂宣布,从20日开始停止运营,1600名员工被解雇。创建于1984年的百灵达主要从事小型家用电器的设计,其在深圳的生产基地年产量500多万台,主要销往欧美、中东等地,业绩一向较佳。
“许多大企业都会倒闭,这是可以肯定的。”经济学家谢国忠认为,中国进入周期性与结构性双重调整的时期,再加上受外部金融危机影响,“共振”加重了对企业的冲击力。
深圳市劳动和社会保障局21日公开曝光了30家拖欠员工工资的企业名单,欠薪总额1200余万元,企业主要负责人很多都神秘蒸发。
彭旦平律师担忧地说:“以前学者通常说珠三角经济形势严峻,现在也许可以说迎来了企业倒闭爆发期。”专注研究珠三角经济的中山大学陈广汉教授也忧心忡忡,“现在仅仅是倒闭潮的开始”。
政府紧急介入
合俊突然倒闭,许多工人担心拿不到工厂拖欠的工资。当天,数百工人聚集,并走上街头,希望政府和劳动部门关注。
16日下午,合俊所在地东莞樟木头镇政府出手救助,垫付2400万元作为员工工资补助。樟木头镇政府表示,将尽力确保6000余名企业员工的合法权益,并在数日内解决员工去留和工资等相关问题。
“政府出手很及时,否则可能会引发更大的不安。”一位在合俊任职三年的工程师小李说。樟木头镇政府的动作引起周边政府关注,清远市佛冈县派团学习后称,有关做法值得借鉴、学习。
百灵达深圳工厂宣布停止经营后,工厂所在地宝安区西乡街道办迅速介入。记者22日获悉,在协助员工讨薪的同时,西乡街道办拟垫资给工人发放每月300元的生活费。
因欠天文数字的外债,湛江糖业巨头中谷糖业集团董事长庞贵雄10月15日跳楼身亡,旗下4家糖厂立即被查封。据介绍,事发后,债权人紧急向当地各级法院申请诉前保全资产来维护自己的权益。法院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迅速派出工作组分赴中谷糖业集团所属的六大糖厂查封其资产,公安部门也紧急派出民警前往中谷的工厂驻守,避免其公司资产被哄抢。有消息称,中谷公司向银信部门贷款和私人客户借贷约10亿元。
“如果司法机关不及时介入,其财产可能会被债权人一抢而光。政府如果不介入,可能会酿成集休事件……”彭旦平解释说,制造业企业间存在大量三角债,比如出口企业拖欠上游供货方的货款,供货方又拖欠着材料商的费用,一些企业甚至以应收账款作抵押向银行借款,倘若某一个环节出现问题,就会引发整个产业链生存危机。“政府不能忽视其中的潜在风险!”
倒逼应急预案
为应对企业倒闭潮,广东省政府有意设立一项专门基金,以帮助因工厂倒闭而失业的工人。广东省劳动保障厅负责人表示,该厅正会同广东省发改委就建立这项基金进行沟通。
北京大军经济观察研究中心主任仲大军认为,广东的做法非常值得提倡。他说,企业倒闭会伴生债权人讨要欠款、工人讨要工资以及失业工人就业甚至社会稳定等问题,需要政府出面处理解决。全球经济发生重大波动时,很多企业因无法承受冲击而倒闭或破产不再是个案,这需要引起地方政府的重视,并应有处理预案。
仲大军说,地方政府应担当起破产倒闭企业清算的责任、化解社会矛盾的责任,采取特殊手段,维护经济和社会的稳定。“我们看到,在金融危机肇始地的美国,政府是挺身而出,大力救市,中国政府当然不能袖手旁观。”
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员刘维新也认为,地方政府应对倒闭企业引起的问题加以重视,最好有相配套的应对预案。“政府很难了解哪家企业将会倒闭,因此谈不上预防,只能在企业倒闭现象出现时及时介入并协调解决相关问题。”
不过,刘维新强调,在市场经济条件下,当经济发生波动时,出现一些企业倒闭的现象很正常,是正常的优胜劣汰。政府最主要的职能是调节,不应该过多地干预企业经营。
彭旦平律师指出,政府在应对突发公共事件时,都有相关应急预案,在当前经济环境下,应制定出台应对企业倒闭的应急预案,财产保全、安置员工只是应急预案中最基础的内容,债务清算、偿还职工安置、责任追究等内容,都需要涵盖。
彭旦平律师特别强调,在债务清偿中,应优先发放职工工资,银行欠款、供货商、材料商债务次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