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特朗普登上美国总统大位,全球化也会面临极大的挑战,因为其在竞选时对国际贸易和投资提出猛烈批评。考虑到特朗普先前的言论,未来四年中美贸易关系将成为关注的焦点。
在此前的美国总统竞逐中的特朗普民调一直落后,但就在大选前夕开始缩小差距,最终获得选民的青睐。博彩市场给出的特朗普获胜概率仅为0.25,再次证明此次民调低估了民众对主流政治的厌恶和对全球化的不满情绪。
特朗普的胜选再次突显了民粹浪潮的兴起,代表着在全球化大旗高举的今天,“被遗忘的”美国劳动阶级对就业保障、工资,甚至是医疗健康和预期寿命下降等问题做出的选择。这同时也会让市场对未来几场欧洲区选举的想法有所改观,包括意大利宪法公投,法国、荷兰和德国大选等。
民粹兴起 TPP触礁
特朗普很可能废除北美自由贸易协议(NAFTA),废除建立已久的NAFTA将带来直接的经济成本。更重要的是,此举或表明在美国政治中佔据主导地位的是民粹主义,而非经济利益。特朗普也表示完全反对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议(TPP)。倘若TPP触礁,对于非协议一部分的国家将是好事,譬如中国。TPP失败的可能性将为中国推动的另一项优惠贸易协议──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协议(RCEP),创造更多的空间和机会。因为TPP是优惠贸易协议,TPP成员国之间贸易壁垒降低的同时,对域外经济体的贸易壁垒则相对升高。TPP失败使得中国无需对上述负面影响做出弥补。
我们估算,到2025年RCEP有望带动中国GDP(国内生产总值)上升0.5个百分点,相比之下TPP引发的贸易转移则可能使中国GDP下跌0.09个百分点。在亚投行的支持下,中国有望继续推进并完成RCEP的谈判进程。
此外,中国将继续在世界贸易组织(WTO)扮演积极角色,推进全球贸易。中国甚至可能发展更多优惠贸易协议来维持国际贸易关系,尤其是与其他金砖国家。发展双边协议也是中国的一项重要战略,尤其是与其他贸易竞争国家形成制衡。
高端製造重返美国
特朗普提及要对被视为操纵货币的国家徵收高达45%的关税,其中几乎必然包括中国。这可能对中国产生巨大影响。随着关税提高和企业税负大幅降低,製造业可能出现从中国重返美国的趋势。这一趋势在几年以前便显露端倪,主要由于中国成本不断上升,金融危机之后全球贸易保护日益升温以及美国实施新的工业政策。
在特朗普执政下,这一趋势还将加剧。中国应该为製造业被挖空有所准备,低端製造业可能转移到成本更低的新兴国家,而部分高端製造业则重返美国。
中国作为现今美国资产最大的持有国,对于加徵关税的反应可能明里暗里威胁将抛售美国资产并将所得汇回国内。我们估计,中国逾3万亿美元的外汇储备中,约60%-70%以美元计价。如果这些美元资产回流中国,可能导致金融市场剧烈动盪,并损害美元的稳定性。
随着人民币在今年10月正式纳入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的特别提款权(SDR)货币篮子,人民币国际化开启了新征程。当前人民币在SDR中的权重位居第三,仅次于美元和欧元。获得国际储备货币地位有利于外汇储备中人民币份额逐渐增加。目前,人民币在全球外汇储备中的佔比仅约1%,到2020年有望增长至5%。
中国积极推动SDR货币篮子的更广泛使用,认为其比美元更有利于全球货币系统的稳定。
事实上,这正是当初设计SDR的初衷──在布雷顿森林体系中作为美元和黄金的替代品。SDR除了在IMF框架下的官方角色以外,以其计价的金融市场工具及其作为记帐单位的使用在未来几年将日益兴起。
双边投资协议延期
特朗普上任可能会导致中美“双边投资协议”(BIT)谈判延期,进而损害中国投资者全面投资美国的兴趣。该项协议旨在通过减少中国的负面清单,松绑美国外国投资委员会的严苛规定,加强双方外商直接投资(FDI)流动。关于负面清单的直接谈判于2015年初启动,清单涵盖限制外国投资的具体行业,比如能源、金融和信息技术(IT)等,这是BIT谈判的核心内容。两国在国有企业、劳动力和环保标准、政府採购以及市场准入等事关国家利益的关键领域仍有相当大的分歧。
近年来中国投资者在美国的投资遍及房地产、资源、IT、金融、高端製造业、娱乐等领域。另一方面,鉴于关税提高,而美国国内的企业所得税下降,美国的跨国企业也可能重归国内。但总体而言,此举对中国资本流出的净影响尚不明确。
(作者为瑞银财富管理大中华区首席投资总监、首席中国经济学家 胡一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