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个十年,中国融入了全球化的进程;下一个十年,随着金融危机的深入发酵,会是一个更加混乱的世界,中国的贸易之路将更为崎岖。
在21世纪第二个十年,西方文明已经没落。长达500年的以欧美为中心的世界不复存在,200年来的工业文明也走向末路,取而代之的将是一体化的后工业文明。
最近几年局势瞬息万变,世界的社会经济和政治进程加快,世界正在成为全面的系统性危机的见证人。
从现在看来,随着以西方文明为主导的趋势的结束,崇尚协商一致的亚洲文明进入了世界舞台。与之相伴而生的两大趋势是,新的地缘政治秩序正在痛苦诞生,以及全球战略必须更新。
中国需要重新发现自己,重新认识世界。未雨绸缪很重要,因为有关“世界新秩序”的憧憬不再是梦想,而是摆在眼前的迫切选择。中国的地缘经济战略和对外经济政策,特别是贸易战略和投资战略,必须高举“两翼战略”的大旗,紧紧地将非洲和拉美团结在自己周围,冷对没落的欧洲,限制处处刁难自己的竞争对手美国。
我们已经迈入新时代。这极有可能是历史上的“大分水岭时代”。历史性变革必将发生。我们应该更认真和深入地思考这个世界。
十年是一个时代,有时候,十年也足以天翻地覆,使世界发生沧海桑田般的巨变。十年前,中国在世贸组织卡塔尔多哈峰会上,结束了长达15年的漫漫入世征程,正式成为全球多边贸易体制的重要一员,标志着中国全面融入全球经济的始发点。
中国从入世开始,一路披荆斩棘,恰恰赶上了全球化运动蓄势、加速、高涨、衰退的整个过程。正是这样一条运行曲线,使中国十分幸运地借助于全球化的最高潮,迅速成长为世界第一贸易大国、国际储备第一大国和全球第二经济大国。
这意味着,中国是增长最强的国家;它积蓄了面向全球市场的能量,但反过来说,这样的轨迹同样预示了中国在世贸组织内饱受多种摩擦困扰,并在下个十年将面临更加艰苦的局面。
首先,是历史遗留问题。中国入世的谈判条件留下了一条长长的尾巴──“非市场”经济,或曰不完全市场经济地位经常令中国腹背受敌。中国为此付出了超常的代价,贸易伙伴却往往得寸进尺,因为如果想要起诉,它只要将中国的价格和另一个通常更贵的市场经济国家的价格对比即可。
其次,是规则变化产生的实质冲突。世界贸易组织在最近一份裁决中规定,由国家提供优惠的金融和土地支持,属于国家干涉经济的行为,将构成不公平优势。不幸的是,土地归国家和集体所有是中国宪法理念和社会主义政体象征的集中体现,与世贸组织的法理存在着差异。
再则,时代转换的自然挑战。网络时代,现代交通和通信技术正发挥出将世界联系在一起的潜力,世界商业运营模式出现了影响深远的变局。
第四,经济增长体系的终极约束。美欧金融危机之后,目前这种沉溺于谋求增长的资本主义体系破裂了。它在财政和生态方面已经达到极限。它正在自我吞噬而经历痛苦瓦解的过程。一向以“领导世界”为己任的美国几乎陷入了私欲熏心的泥潭,都说明人类文明正在进入一个新的转折点。
正如英国历史学家保罗·肯尼迪指出的,“这些变化构成的乱象,正如同没有海图的一片陌生的海洋展现在我们面前。而它也象征着我们正迈入一个混乱的新世界。”
最后,贸易保护主义日益高涨。美国的金钱和恐吓手段已经耗尽,如今到处搅局,把政策重点放在遏制中国在太平洋的崛起上。由于欧元危机无解,欧洲将没法走出衰退。西方国家长期生活在幻想之中,以为它们的幸福生活是理所当然的,而且是永远延续的。现在这场酝酿了30年的危机令它们凡事双重标准的嘴脸原形毕现,它是因为毫无限制地创造货币和贪婪心态造就负债而导致的,但重新回到以纳税能力为基础的福利社会道路难上加难。西方各国选民及选民组织日益不满,他们用沸腾的民主方式反对资本主义,如今,资本主义和民主的冲突正在各地爆发。以上所有事情的矛头,都直接指向形形色色的保护主义。
但是,入世教给中国人一个至关重要的启示,那就是中国必须与世界同行。这隐含着一个问题,即我们必须正视这些挑战,而不是回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