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就这么过去了。时光以加速度的方式远离我们。而2014年的A股尾声,太过疯狂,让人困惑。展望2015年的宏观面,又有哪些令人忧虑的薄弱点呢?
一、中东变局最为脆弱
如果说原油价格的下跌,诱因可能是俄乌冲突的话,在油价跌破80美元之后断崖式的下跌,则可能超出了经济学家们的理解能力。
原本原油和天然气的冲突,是高碳试探低碳能源的盈亏平衡点,也就是能源价格不是我们想象中的天然气涨价到接近原油价格,却是原油杀价到接近页岩气价格。
但从更深层面看,这很可能折射出未来中东地区的命运难以预测。美国已在持续减少从海湾国家的能源进口,也逐步显露出美国和海湾国家之间的裂痕。未来海湾国家王室酋长政权的稳定性如何?叙利亚、伊拉克不可避免的国家动荡之后,还有哪些中东国家摇摇欲坠?这些都很不明朗。中东地区很可能成为未来10年最令人担忧的区域。
二、政治博弈导致欧盟动荡
导致欧盟动荡的可能并不是其与俄罗斯的关系。事实上,只要欧盟和北约给俄罗斯一点喘息和回旋的余地,愿意首先妥协的很可能是普京。
俄罗斯的强硬是因其被欧盟逼到了无法继续退让的墙角。但欧盟内部的政治博弈越来越复杂。西班牙加泰罗尼亚的问题由来已久,不是大威胁,但英国和希腊对欧盟的态度,至少对欧盟而言增加了不确定性。10-12个面临通缩威胁的欧盟成员,如何才能避免陷入衰退?欧盟似乎在弱复苏,但却是一种充满不确定性和无力感的复苏。也许个别成员暂别欧盟,对快速扩张却整合不足的欧盟而言,并不是坏事。
三、美联储加息与否的两难
许多人在欢呼美国经济的强劲增长,对这种异常的增长,我所持的态度和对2014年岁末A股的疯狂类似,飘风不终朝,刚不可久。
即便在上世纪90年代,美国“黄金十年”的经济增长也不过4%,从2001年美国GDP超越10万亿美元后,其经济增长变得更迟缓而不太可能加速。
现在美联储面临两难,加息还是不加息?如果你认为2015年美债、美股会持续走强,那么你大致应持有美联储将不加息的判断;如果你认定美联储必然加息,那么就不应认为美国资本市场将一路凯歌。美股屡创新高的同时,交易量明显萎缩已持续了两个季度。
我们认为,美国劳动参与率的下降严重掩盖了美国很可能仍在两位数的失业率,目前美国改善的是临时就业,但用人起薪水平和中长期失业的改善并不多。此外,物价方面看不出太多的压力。因此,2015年加息与否仍是悬念。
四、新常态的平常心准备不足
中国还在迎接新常态之中,但人们的心态上,很可能还不具备平常心。至少还没有做好宏观经济数据大变轨的准备。
中国经济新常态意味着,增长趋势线的新旧转换及其间的巨大落差。过去十多年,以年均增速而言,中国GDP增速在9%以上,投资为约20%,外贸为约21%,工业增加值为约15%,消费为约16%;新常态意味着中国经济将逐步确立和过去10年或30年完全不同的宏观经济长期增长趋势线。如果未来10年中国宏观经济数据能稳定在先前数据打6折的平台之上,诸位满意否?
五、全面深改“上行下不效”
十八届三中全会以来,人们对全面深化改革的期待日益增加,但实际落地的政策屈指可数,实际效果也不容高估。
一系列迹象显示,政令通达、高效廉洁的政府体系尚未形成。目前地方政府不少处于停摆做“太平官”的状态。目前推出的一些改革措施也令人困惑,例如南车北车的合并,是否可以不合并为一个国企巨无霸,而在两者中选择其一加速民营化?这可能对高铁技术创新贡献不显著,但对成本削减必然有刺激。例如银行业加速对外资开放已落地,但是否可以让国有银行至少向私营部门出售5%-10%的股权和增加1-2名董事席位?例如地方已落地的国资改革,还在延续做大做强的想象。而在互联网层面,管控正全面强化。
六、新年经济开局有点意外
2015年一季度的中国宏观局面,会是顺风顺水,还是出乎意料?央行年前抓紧降息,折射出决策者对2014年四季度经济状况的担忧和对2015年良好开局的期待。
现在看,意外还是屡有发生。比如经济增速正直接迫近7%,比2014年全年的增速继续加速下行,工业运行的恶化态势也至少会延续到2015年3月份,其间12月工业增加值和企业利润之低,将挑战2014年月度最低是必然的。2015年1月份的CPI很可能勉强略高于1%,约1.2%。此外,我们对外贸不要存幻想,全球已持续3年出现了贸易增速低于经济增速的奇特格局。
我并不想否定如果中国走在全面深化改革和加速结构调整之路上时,宏观经济会和资产价格适度脱钩;也不否定无风险利率伴随核心通胀的下行,给资产价格膨胀带来更大可能。但2014年四季度的A股气势,和三季度美国经济增长的气势,都不是在2015年能维持住的水平。因此要多持平常心。
2014年过去了,我们应该扪心自问的是:你是否善待了你的亲人、朋友和这个社会?你付出了什么?做人无非三重境界,一曰相悦,悦山悦水悦己悦人。二曰无悔,从相悦而相互怨怼,从知心走向陌路,几人能以无悔对待那些曾经刻骨铭心或不堪回首。三曰甘愿,那些故人那些往事那些付出,也知是毒药也知无望,却仍然甘之如饴地认真活着。
从相悦到无悔到甘愿,我们被赐予的,总是多过我们的付出。看山看水看人,知山知水知人,乐山乐水乐人。
作者 钟伟 北师大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