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公布的数据显示,今年第二季度,德国GDP意外下降了0.2%。不过,本报记者一个多月来在德国实地采访的经历似乎显示,欧洲经济的问题不仅出在公认的“麻烦国家”——意大利、希腊等,更是出现在一直以来被视作欧洲经济引擎的德国。
整整一个月前,《第一财经日报》记者为赶去荷兰采访马航坠机事件,乘坐火车从德国港口城市汉堡连夜赶往荷兰的阿姆斯特丹。第二天上午9点整,火车在晚点整整2个小时后驶入德国西部城市杜塞尔多夫。火车在德国境内开了400多公里——用了8个半小时。
在一个多月里,记者频繁乘坐德国火车。一个初步的感受是,这与记者对德国人“准点”、“守时”的一贯印象不符:晚点变得经常了。这个印象有数据支持。据《南德意志报》的数据库,德国铁路公司(DB)城际快车(ICE)最新的正点率仅为66.7%。数据截止到2013年9月29日——自此之后,德铁更改了系统,使其晚点数据不再被外界所获得。
记者上次来到德国,正值2010年欧债危机的集中爆发期。4年之后再访德国,欧洲债市已经从危机中逐渐恢复。然而,实体经济几年的停滞,还是留下了很多痕迹。上周公布的德国二季度GDP的数据只是其中的一个印记。
公共服务缩水
一个多月以来,找信号,找网络,是记者与随行朋友最纠结的难题。
与美国相对发达的公共无线网络服务相比,德国的公共区域网络覆盖显得可怜。在大城市闹市区,“30分钟免费网络”倒是不少,前提是你能看懂德语并搞定一套复杂的验证步骤。手机信号也不时出问题。在这方面,德国的邻国荷兰和比利时都似乎更好。
7月13日是世界杯决赛夜。记者与同行相约去汉堡的圣保利区看决赛。一出地铁,手机信号就变成了零——大概是去圣保利看球的人太多的缘故。记者想尽办法,始终无法联系到同行。德国队夺冠了,但圣保利的电信瘫痪了。
铁路和电信是德国公共服务的一个缩影。在这些需要高投资的领域,经济疲弱的效应已经显现。
最新公布的数据显示,今年第二季度,德国GDP意外下降了0.2%。不过,本报记者一个多月来在德国实地采访的经历似乎显示,欧洲经济的问题不仅出在公认的“麻烦国家”——意大利、希腊等,更是出现在一直以来被视作欧洲经济引擎的德国。
从存量角度看,德国依然是一个发达经济体。德国的发达不仅体现在完备、均质化的硬件,更体现在软件——高质量的公共服务和优美的环境。这是一般游客对德国的最深刻印象。
然而,从增量角度看,德国经济增长缓慢乃至停滞,也渗透到社会的各个角落。高质但失速,是德国经济给记者的最大印象。
老龄化成隐忧
4年来,德国的物价更便宜了。4年前,在柏林街头小店,一瓶500ml矿泉水要2欧元多。如今,同一地点同样品牌的矿泉水一般不到2欧元。德国食品的价格也在下降,尤其是肉类。
这对于游客和消费者而言,当然是个好消息。不过,欧洲的经济学家在担忧通货膨胀率和工资过低的问题。如果过低,这将拖累经济复苏。
通货膨胀率是经济危机爆发以来困扰欧洲央行(ECB)的难题。一些南欧国家通胀率过低,导致经济萎缩风险。而北欧、德国的经济增长表现一直相对不错,存在通胀高企的可能性。刺激,还是稳定?南北差异让欧洲央行的决策十分为难。
而德国经济一旦失速,是否意味着欧元区货币政策将倒向刺激一端?
除了季度性的经济负增长,德国经济还有一些令人忧虑的深层次问题,例如人口老龄化。目前,德国妇女的平均生育率仅为1.3,远远低于2.1的代际更替水平。德国目前的法定退休年龄是67岁——而这可能只是向70岁的过渡。
与此相应的是,老年人“发挥余热”非常普遍。记者一行探访的《时代周报》荣誉总编苏默(Theo Sommer)今年已经84岁——他曾三次与邓小平长谈——如今每天他都还会到办公室工作。该报发行人、德国前总理施密特(Helmut Schmit)已经95岁高龄,仍然坚持每周到他在《时代周报》的办公室2~3次。普通人也是如此。记者的房东今年77岁,是一位高级侍者,现在还经常去南德乃至东南亚出差工作。
基尔世界经济研究所研究员伯伊森(Jens Boysen)对《第一财经日报》记者表示,德国第二季度经济数据令人失望,但这主要是因为第一季度增长较快之后的回落效应。他预计第三、第四季度会反弹至0.5%左右。
伯伊森对德国经济的长期走势持乐观态度。在他看来,德国经济尚有两台外部引擎——一个是东欧,德国在那里的投资有较高的回报;另一个是中国,为“德国制造”和德国技术提供了巨大市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