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今年2月6日起,卡塔尔航空的多哈至奥克兰航线,凭借17.5小时、14539公里的飞行跨度,正式成为超长距离航线领域的霸主。而在此前,先后坐上全球最长航线头号交椅的还有新加坡航空、澳洲航空、阿联酋航空,它们曾分别在飞行时间、飞行距离上保有短暂的领先地位,但几乎不超过一年,便在过于激烈的竞争中落败。
卡塔尔航空与阿联酋航空同属海湾地区的巨头,多年来两家就有暗自较劲、互别苗头的势头——在2016年3月,阿联酋航空开通迪拜至奥克兰直航,取代澳航的达拉斯至悉尼航线,摘取年度全球最长航线的桂冠,而卡塔尔航空自然不甘心看着对手坐享这块“肥肉”,于是颇不厚道的在对方首飞前夕放出了将于年内开通同一目的地固定航班的消息。在卡塔尔航空原本计划中,多哈至奥克兰航线将采用全新空客A350执飞,但因机型延迟交付,不得不用波音777-200LR客机取代,从而使得首飞时间由2016年12月推迟至今年2月。不管怎么说,多哈比迪拜位置更偏西,卡塔尔凭借这一点,名正言顺的把对手挤到第二位,甚至还可以庆幸自己比阿联酋计划多年一直尚未投入运营的迪拜至巴拿马城航线还要多五百公里。
关于超长距离航班,我们在相当长一段时间里,听到的都是新加坡航空的名字,尤其是2004年至2013年11月之间,全球最长航线的第一、二位均来自新航,目的地分别是纽约、洛杉矶。其中,新加坡至纽约的航程破天荒的达到了16700公里,以近19个小时飞行时间,称霸史上最长距离直飞航线。然而好景不长,在新航志得意满的那十年里,油价上涨了三倍,华尔街金融危机浮现,而上述两段北美航线也分别陷入了不同程度的财务困境。
从理论上来讲,高海拔长距离飞行意味着更低的维修保养周期,并且由航程中引擎运转更为充分,相对于频繁起飞落地的短途航班而言,运营成本更低。唯一的弊病在于,航班飞行过程中不得不携带超量燃油,令机体重量增加,附加油耗也一起增加。新航此前曾针对纽约直航班机推出100座全商务舱的豪华配置,但即使如此仍无力填补运营成本漏洞,因而在四年前,公司高层决定以法兰克福转机航班替代,用更便宜的票价,对旅客飞行时间增加五小时的不便进行补偿。
最近传来的消息是,新航有意在2018年重新介入最长航线的争夺战,通过重启两条北美直飞航线、启用空客新一代远程宽体飞机A350-900URL(URL三个字母代表“超长距离”,Ultra Long Haul)及A350-1000,完成再一次屠榜。所以说,到了明年,我们看到的Top 10排名很大程度上会是这样的:
1.新加坡-纽约,新加坡航空,16700公里(2018年新航线)
2.多哈-奥克兰,卡塔尔航空,14539公里
3.伦敦-珀斯,澳洲航空,14498公里(2018年新航线)
4.迪拜-奥克兰,阿联酋航空,14200公里
5.新加坡-洛杉矶,新加坡航空,14114公里(2018年新航线)
6.达拉斯-悉尼, 澳洲航空,13804公里
7.约翰内斯堡-亚特兰大,达美航空,13582公里
8.新加坡-旧金山,新加坡航空:13573公里
9.阿布扎比-洛杉矶,阿联酋航空,13420公里
10.迪拜-洛杉矶,阿联酋航空,13420公里
撸完这份带有瞻望性质的榜单,我们几乎可以断言一场硝烟四起的战争已经打响——除了跃跃欲试的新航,澳航也承诺将自明年3月起开通由波音787-9 Dreamliner执飞的伦敦至珀斯航线,它将成为世界上首个英国直飞澳大利亚的固定航班,总飞行时长为17小时。
澳航的CEO阿伦·乔伊斯在宣布消息的同时也提供了一个有趣的花边,即澳在1949年推出“袋鼠线”,作为澳洲至英国航线的鼻祖,在当时需要经停9次补给燃油,花费4个整天才能完成。用今天的眼光来看,这是妥妥的黑历史。
值得注意的是有几个Boss级的远程航线并未列入上面的榜单。比如说,印度航空的横跨太平洋的德里至旧金山航线,虽然长度达到15140公里,但不符合大圆航线计算标准(同质化航班都是经大西洋飞抵北美),且实际飞行时间只有不足15小时,是一个有争议的“世界之最”。又比如,奥斯特拉航空公司(Air Austral)和法国休闲航空公司(XL Airways)由巴黎戴高乐机场、奥里机场飞往南印度洋留尼汪群岛的航班,凭借9348公里的航程,秒杀一众俄罗斯、加拿大、美国国内航线,成为国内航线中的“世界之最”。
还有美联航的太平洋跳岛航线,就严格意义而言,它与本文探讨的主题并无关联,但看在它是一条经典航线的份上,笔者在这里稍作赘述:该航线自1968年运营至今,航程耗时14小时,经停5次,连接夏威夷的檀香山,马绍尔群岛的马朱罗、瓜加林,密克罗尼西亚群岛的波那佩、楚克岛,最后在关岛结束;最特别的地方不在于跳岛,而在于该航线的固定配置包含了两套飞行员及飞行工程师班底,同时极为守旧的沿用波音737执飞,属于现代民航史上凤毛麟角的个案。除此之外,二战前著名的水上航班“中国飞剪号”(中美首通的元老级航班,由旧金山启航,经檀香山、中途岛、威克岛、关岛、马尼拉、澳门,抵达香港)作为该航线的前身之一,也贡献了足够多的谈资。
回到眼下,从全局视野来看,一系列倾向于节约能耗的新型远程客机的问世,只会令越来越多的航空公司加入超长距离航线的角逐,这是不争的事实。就拿即将受十多家航空公司重用的A350-900URL来说,官方宣布的最大航程为8700海里,即16112公里,基本可以完美地消化巴黎至波利尼西亚之间的距离(这么多年来法国人心心念念的大溪地直航,也许能够变成现实了),并且跟现有同级别飞机相比,燃油效率高25%,排放少25%。
可以预计的是,在不久的未来,在流量更大、商务旅客更多的北美市场,一定会出现火药意味更浓的竞争场面。目前上榜的Top 10全球最长航线中,我们可以找到七条与北美相连的线路,其中三条目的地设在洛杉矶,而即将在今年接收首架787-9 Dreamliner的澳航,目前也在积极探讨开拓由布里斯班、墨尔本、悉尼飞往美国中西部,如芝加哥、达拉斯等城市的可行性。从航空公司的角度来看,民航客机飞行里程的刷新和燃油经济性的提升,令过去一个世纪里那些想不都敢想的宏伟飞行计划触手可及,这个时代俨然就是最好的时代的证明。
站在乘机人的角度,最好和最坏,一枚硬币的两面可以同时存在。17个小时乃至19个小时的飞行,已非常人体力所能承受,即便是直飞,在很多人看来,基本上也跟赤裸裸的自虐没什么分别——要知道,此类型航班远比传统意义上的红眼航班更折磨人,随着里程数增加,机舱内增压、震动、氧气与湿度不足的环境带给人的不适感也会在此过程中成倍放大。有位坐过德里飞旧金山航线的经济舱乘客就曾直截了当的指出,“正常航班在起飞半个小时内,机上厕所会被乘客弄脏,9个小时后脏得无法形容,那么14个小时后呢?简直不能想象!”
CNN的旅游撰稿人米格尔·罗斯则在本周发布的评论文章中指出,超长距离航线如今面临的考验不是技术层面上的,而是经济、心理层面上的,“因为在飞行技术突飞猛进的这些年,我们尚未来得及找到一种方法摆脱时差,或完全缓解增压、氧气含量偏低带来的影响。”他同时提到,二战前世界上最长的商业航线是由荷兰航空公司经营的阿姆斯特丹至巴达维亚(今雅加达),花费至少六天才能到达最终目的地,整个旅程经管极度考验耐力,但途中设有15至20中间站,可以让绅士淑女们离开狭窄、嘈杂的机舱,去喝喝茶、伸伸腿。
能够带来些许安慰的是,飞行作为一种生活方式(说的不是交通方式)仍在试图为我们带来更多新颖迷人的乐趣。当你觉得太累太乏太枯燥到忍无可忍之际,不妨换个维度,试着把机舱当成社交、工作、娱乐场所来看吧。人体工学定制座椅、空中水疗馆、机上酒吧、休息室,或许能令你短暂地摆脱身处密闭空间内的拘禁感。
卡塔尔航空最近推出的QSuite以“机上社交”为概念打造,或许将为那些仍在发芽期的超远距离航线运营提供些许灵感。这种使用大量可调节隐藏面板进行空间区隔的新概念商务舱,赋予乘机人更多的个性化的空间管理方案。简单说,就是一个人可以在移动组件的帮助下,将现有空间改造成私人套房、会议室、餐厅,甚至共享工作空间,充分加以利用。
与QSuite相似的是,在空客的计划里,模块化的客舱架构也会是未来机型的设计重点。而在不久前,空客推出的Transpose模块客舱可定制方案,正是这一概念的先声。这个产品是一个拱形的单元,可根据不同航空公司或不同航班的需要随拆随装,以不同面貌,诸如餐厅、酒吧、咖啡吧、健身房、游戏室、水疗中心、胶囊旅馆出现在飞机上。Transpose最大的优点在于灵活多变,运营者完全可以在几小时内改变客舱配置,举例来说,一趟香港飞往纽约的红眼航班,需要配置较多的睡眠舱,而次日白天踏上返途的航班,却考虑搭载不同类型的休闲、娱乐设施,以及工作、社交空间。“倒舱”的目的,一方面在于照顾旅客的实际需求,另一方面则意为航空公司创造多样化的收入流。